“寧小姐。”助理向來者微微點頭。

“雪野哥最近到底去了哪裏？”寧語的神情裏，是難掩的關切，她已經一個多月沒見雪野了，公司方面對外說他休了長假。

“去度假了。”助理按照事先和秦恩雪的商議回道。

寧語聽到他言辭懇切，便信了幾分，“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
“這個目前不能確定。”助理向來不會正面回答他無法做主的問題。

“他，是一個人去的？”這才是寧語最關心的問題。

“這個我就不知道了。”助理原本想說是一個人去的，可倘若將來看到雪野和圖南是一同回來的，又該如何向她解釋？他有種預感，這一次，雪野和圖南之間，將會和從前有很大不同。

“阿語來了。”秦恩雪的聲音在樓梯轉角響起。

助理長舒一口氣，終於可以不用想法子“對付”眼前這個既天真又粘人的女人了。

“伯母。”寧語微微仰頭，天鵝頸修長好看。

助理分別朝著秦恩雪和寧語點了點頭，便離開了別墅。

“最近還好嗎？”秦恩雪示意她在沙發上坐下。

“馬馬虎虎吧。”寧語一向實誠。

“在擔心雪野嗎？”秦恩雪做好了要跟她坦白的打算，所以順著她的心意問道。

“恩。”寧語點了點頭，眸色微微暗了幾分。

“你倒是記掛著他，他可卻只想享受二人世界呢。”秦恩雪將茶幾上的杯盞端在手裏。

“什麽？！”寧語聞言，面色一滯，以為是自己聽錯了。

秦恩雪喝了一口茶，將目光看向對方，眼眸中仍舊是長輩對晚輩的憐惜，“你應該看過發布會視頻了。”

“那個......是真的嗎？！”寧語的語調微微變了音。她自然是看過那段視頻了，當時給雪野打電話，他一直不接。

“你幾時看到雪野對著媒體胡亂說過話？”秦恩雪反問。

寧語面色煞白，指甲摳著掌心，想起那一日在自己的生日宴上，雪野和圖南看上去，明明就......不熟啊。

“媒體扒出來的，大多是真的，雖然已經盡力地撤了不少，但去網上找找，應該還能看到一些。”秦恩雪的話已經很明白了，她似乎是拿那兩個瘋孩子沒什麽辦法了。

寧語的眼淚，順著臉頰流了下來。

秦恩雪輕嘆了口氣說，“丫頭，你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。”

寧語聞言，自嘲地笑了。

她，自然是不甘心的。

***

每天傍晚時分，圖南都會來到書房，在雪野身旁，做個盡可能稱職的“助理”。

雪野不經意擡眸，見圖南的目光在桌子上的幾份資料間，來回掃視。

“你是不是有話要說？”雪野忍不住問道。

圖南擡眸看向他，微微停頓了一下才開口，“我有個想法，不知道合不合理。”

雪野溫和的眸子平靜地看著她，等著她說下去。

“我看這幾個項目，都是言情，難道就不考慮小眾觀眾的想法嗎？”圖南這麽問，不是沒有原因，她偶爾也會關註電視上都播了什麽，發現眼下大多是些期期艾艾的言情劇，相似的路數，實在沒什麽新意。

“小眾觀眾？那以你的看法，什麽樣的小眾作品，可能會殺出血路？”雪野的話，有兩個關鍵詞：小眾、血路。他到底是個商人，不可能抱著賠錢的想法去開發項目。

“我坐地鐵的時候發現，現在追劇的男性觀眾也有很多，還有一部分女性觀眾的欣賞口味也是偏男性化的，抓住這些觀眾，其實也是不小的一批人。而大部分人又有獵奇心和從眾心，只要作品有口碑，我覺得：小眾，也能玩成大眾的調調。”圖南擔心自己說得不夠清楚，又舉了個例子，“兩千年初的時候，有很多刑偵題材的影視劇，還有懸疑類型的，我和周圍的朋友交流過，發現他們或多或少都有看過，還多是跟著爸爸一起看的。”

雪野不說話了，仔細想著圖南說的話，“可是，題材能否過審，也是個問題。”

“可以走網劇的形式。”圖南脫口而出。

雪野略微沈默了片刻，看向對方的眸光裏，多了幾分笑意。

“笑什麽？”圖南瞪了他一眼。

“是讚許的目光。”雪野解釋道。

“希望是。”圖南心直口快。

雪野笑意更甚。

正是因為圖南的建議，半年後，誕生了一部非常火的懸疑網劇——《暗夜之罪》。

當然，這都是後話。

***

雪野繼續閱讀資料，太過投入，一時忘了時間，待他覺得脖頸酸痛時，微微擡眸，見圖南竟然趴在對面的桌子上，睡得正酣。

圖南也不知道自己是幾時睡過去的。

雪野擔心她凍著，便起身去給她拿毛毯。

圖南睡得胳膊麻了，挪動身子，換了一只胳膊，繼續睡。

雪野不忍叫醒她，便輕輕走過去，將毛毯蓋在她身上。

圖南的嘴唇邊，竟然有口水！

雪野看著她嬰兒肥的臉龐，毫無防備地睡著，心口莫名一緊，他一時忘記了自己此刻還是“失憶”的狀態，竟將臉龐向她慢慢靠近。

待他的薄唇和圖南的紅唇之間，只有幾厘米的距離時，圖南竟然猛然睜開了眼睛。

雪野的身子，明顯一震。

圖南帶著睡意的眼眸中，多了一絲覆雜。

雪野即刻平覆內心波動，便聽見圖南緩緩問了句“你是不是一直在騙我？”

圖南看見雪野眼眸中急促的閃躲，讓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。

雪野緩緩直起身，呆立在原地。

圖南從桌子上爬起來，身上披著的毛毯掉落在地上。

雪野低眸觀察著她。

圖南微微活動了一下脖子，待腿部的酥麻稍微緩解，便站了起來。

雪野和她四目相對。

圖南唇角，揚起一個略帶嘲諷的笑意。

雪野的肩膀，被擡腳要往外屋外走的圖南，生生撞了一下。

這一次，他沒有眼睜睜看著她走遠。

圖南的肩膀被雪野從背後環住了。

雪野的呼吸，就在她耳邊。

“我錯了。”雪野第一次如此正式地道歉。

“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為你擔心，甚至是在傷心，你開心嗎？”圖南沒有掙紮，可也沒給對方的環抱以任何回應。

“我承認是我自私，我貪心。我想看你在乎我的樣子。你一向，太冷靜了，冷靜得讓我害怕。”雪野微微俯首，將呼吸貼在圖南的後脖頸。

“那你準備用什麽償還？”圖南冷冷地問道。

雪野聽到這句，自然欣喜，只要她不生氣，那還不是什麽方法都可以！

“只要是你說的，我都會照做。”

圖南微微掙脫了那個懷抱，轉過身，盯著他的眼睛，“真的嗎？”

雪野微微點頭。

“那就角色互換一下吧。”圖南終於找到了“報覆”的機會！

於是，老板先生，變成了“助理先生”......

看著圖南狡黠的笑意，雪野才知道：自己又上當了！

***

於是，第二天傍晚，雪野準時來到圖南的書房報到。

圖南知道他每天有很多資料要看，時間經不起浪費，便想著只“整他”一次，就算了結了。

“我讓你坐下了嗎？”圖南倚靠在椅子上，微微揚了揚下巴。

“你的身份是老板，不是惡霸。”雪野溫吞吞地回答。

“還敢頂嘴？！”圖南不管，繼續“霸道”著。

雪野無奈，只能配合，緩緩起身，站在了她的對面。

“我的咖啡呢？”圖南微微揚了揚下巴，示意咖啡在靠近他那一側的桌子上。

雪野邁著穩健的步子，走向咖啡，端了起來，遞到她面前。

圖南剛準備端起來喝幾口，卻發現雪野繞到了她的身後。

“幹什麽？”圖南警惕地扭頭看他。

雪野修長的手指，輕輕地落在她的肩頭。

圖南不由心頭一緊。

“助理替老板按按肩膀，你緊張什麽？”雪野微微俯了俯身子，低沈的嗓音在圖南耳邊響起。

圖南只覺得耳朵灌進一陣溫熱，“那個......助理要上位，得憑借真本事。”

雪野無聲地笑了。

圖南突然意識到她這句話有歧義：真本事？什麽本事能讓助理上位呢？上位，自然不是奪權，是要變成老板娘......的意思。

“真本事，我也是有的。”雪野的聲音，又沈了幾分。

“夠了！”圖南猛然起身，她覺得再任由他這麽說下去，先失控的，會是她......

雪野擡手要去拽她，卻被她躲開了。

“等你的腦袋長好了再來獻殷勤。”圖南提醒他：要註意自己是做過手術才兩個多月的人。

“連抱一下都不可以嗎？”雪野轉身要走。

圖南不得不承認，她其實也是害怕雪野生氣的，連忙伸手扯住了他的胳膊。

雪野腰上一緊，圖南的胳膊環住了他。

圖南將耳朵貼在雪野的背上，隱約聽到心臟躍動的聲音，心裏默念：謝謝你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。

夜風順著沒關牢的窗縫吹進來，雪野身上淡淡的香氣，讓圖南感到安心，貪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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